嘉金的每一天

·原作：《凹凸世界》by七创社

·双向暗恋。

·为祝贺咱的“嘉金的每一天”撸否鼓励产粮新组织诞生，谨以此文献上最美好的祝福！

 

文/末色纸茶

 

-1-

——他喜欢他，却不说。

 

-2-

刚刚立秋，天气依然十分炎热。

 

嘉德罗斯才从国外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往学校赶——他知道某个笨蛋一定又去泡图书馆了。明明知道他今天回来，还敢不来接他，看来那个渣渣是真的皮痒了。

 

所谓的渣渣，也就是金，即将进入大四的准毕业生，嘉德罗斯交好且暗恋了两年的学长，大他一岁。

正在准备考研。

 

不接机的理由非常充分，但架不住嘉德罗斯的冲天怒火。凹凸大学有一句话不知诸位有没有听过，嘉德罗斯一声吼，凹凸大地抖一抖。这位能在凹凸大学横着走，除了自身实力家庭背景之外，还有那一身远远看着就让人想告退回乡的怼天怼地的气势。

不敢惹啊不敢惹。

所以哪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俩在玩双向暗恋，也没有一个人敢对着金说“看！嘉德罗斯暗恋你哦”，分分钟被暴揍扔进垃圾桶好吗；更没有人敢对着嘉德罗斯说……

 

不对，有一个人敢。

 

-3-

在嘉德罗斯裹挟着涌动的气流从雷德的车上下来站到校园门口开始，就有人收到了消息，然后一偏头看向身边时时刻刻散发着冷气为他们带来了舒爽凉意的坐姿端正认真听讲的青年男子，两眼写满了“兴奋”二字：“嘉德罗斯回来了。”她喝口水，继续道，“正在往图书馆跑，雷德跟都跟不上，干脆跑去骚扰祖玛了。”

格瑞凉凉地看她一眼。

凯莉不好意思地遮住了唇：“哎呀你干嘛这么看人家嘛，我也才得到消息不久啦。”

格瑞“唰唰”两下把手里的文件批了，交给凯莉：“……他到哪里了？”

凯莉接过，不紧不慢地道：“你现在过去刚好能在门口堵住他哦。”

格瑞立刻站起来，向台上正在演讲的紫堂幻做了个打扰的手势，随后从后门悄悄离开。

 

会议室的门轻轻一关。凯莉抿嘴笑了笑，对着呆愣在讲桌那的干部朗声道：“会长临时有事，我替他看一会儿，请继续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多问。站在讲桌旁的那位像是想到了什么，但他看着仍旧保持着微笑的凯莉，艰难地压下了翻涌的思绪，只是暗自祈祷金别是出了什么事。重新整理好思绪，他继续自己的演讲。

 

-4-

嘉德罗斯一直觉得格瑞有毛病。

这个人从他大一初刚进入学生会的时候开始就总是时不时地借着学生会的名义把他使唤来使唤去，一边使唤一边还要用一副严父般的样子以具有X光的穿透力的眼神把他上上下下扫视个遍。

 

每一次……每一次！

 

是个人都受不了好吗！更何况是暴脾气的嘉德罗斯！

他本来就看这个一直以金的发小身份自居的假正经学生会长不爽了，这么一来更是觉得在学生会呆着就感到浑身不舒服，大一一结束果断退了学生会，做了个实实在在的自由人。

 

然而他没想到，从此以后，他的苦命生涯就拉开了序幕……

你试过上个课因为坐姿不端正被窗外一晃而过的人瞪了个三分钟的吗？

你试过上个厕所后面有个人像幽灵一样飘过不着痕迹地向这边瞟上一眼眼神似乎还在嫌弃自己尺寸的吗？

你试过好不容易逮着个壁咚的机会结果被人一个眼神一句话暗恋对象就打个招呼挥挥手跟着人就回家吃饭的吗？

 

格瑞，阻人恋爱，真TM靠之。

 

也是因此，从来对学习成绩、评奖评优、出席国外学术会议等等不感兴趣的嘉德罗斯才会在大二突然奋发向上席卷风云一举盖过了上届总揽专业各项排行榜第一的格瑞学长的风头，因为他实在对这个人不爽极了。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或许是看他和金之间的可能性已经变得越来越微弱了，格瑞也就放松了盯梢，但他依旧卯足了劲地去一一挑战对方曾经征战过的项目和土地。

但是他仍然没有超越格瑞，对方依旧是金心目中的邻家大哥兼学习榜样兼——不兼了，总之是男神就对了。

 

嘉德罗斯黑着脸看向拦在面前的格瑞，看着他胸前别得工整的胸牌，上面明晃晃写着的“食品科学与工程”刺痛了他的眼。金喜欢吃的，理所当然选择了这个专业，他觉得还OK；但是一想到这家伙的选择可能也是当初金把这个专业纳入考虑范围内的影响因素之一，他就觉得很不OK了。

更何况他还跟他们不是一个专业，比都没处比较。

 

“你又想干什么，格瑞？”他沉下声问。

 

格瑞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让他懵逼，第二句让他势弱，第三句就让他乖乖退场。

 

“金喜欢你。”

“他打算考研成功后向你表白。”

“你打算现在去打扰他，然后两个人都后悔一辈子吗？”

 

……他嘉德罗斯从来不会后悔！

当然，他也不会做可能让自己后悔的事。

 

-5-

——他喜欢他，却不敢说。

 

-6-

金在图书馆打了个喷嚏。

也许是因为图书馆开的空调太冷了，他翻了一页、又翻了一页，漫无边际地想。

 

周围非常安静，只能听到中央空调嗖嗖冒冷气的轻微响声，间或夹杂着身边不知是谁的翻书声。如果有个人不小心咳嗽了两下，都会显得过于响亮。

 

抬眼望过去，满目都是堆得高起的书山，最远处连被子铺盖睡袋脸盆都准备得齐全，恨不能捎带上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

图书馆里是不允许过夜的，但是总有人能有办法求得通融；有些人就只是把它们用作午睡。不管怎么样，他们这一群人都要在这个地方一天天地拼命，熬上许久，就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或许光明的未来。

 

他其实也想这么做的，但是身边的人都不允许，于是他也就欣羡地看一眼……

其实他就是好奇嘛！就是想试试嘛！从去年开始准备，暑假一开始就已经整天学习大脑全被“学习”两个字刷屏真的要死了他整个人都要暴躁了好吗！

 

金感到腰背酸涩。他起来伸了个懒腰，随手拿起身旁的水杯，倒了倒，才发现没水了。不敢哀叹出声，他皱紧了一张脸，苦巴巴地跑去茶水间接水。

那个茶水间可远了……在现在看个书都争分夺秒的他眼里，它离这里得有一百公里那么远，即便它实际上就只是在环形走廊的对面而已——

 

但他就是觉得，它有那么远。

远得就跟他到现在都够不着的嘉德罗斯一样。

 

-7-

说到这，到底该说是孽缘还是孽缘还是孽缘，金自己也说不清了。

 

当时，他正窝在图书馆二楼自习室外特意开辟出来的休息空间那睡觉，迷迷糊糊地就感到周围吵吵嚷嚷的，起来一看，环形围栏边上到处都挤满了人，一个个的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探到一楼去。

金看着这样子，后知后觉地想到今天是惯例的凹凸高中高三参观日。照理说是没有一开学就让学生们来参观大学风光的，但是凹凸高中和凹凸大学的关系毕竟不太一般；也是为了和其他学校的参观时间错开，让学生们得到更好的体验，所以才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安排。

 

他心里犯着嘀咕，大一进校的时候也没见这群人有什么变化啊，热情是热情的，但哪像现在这样啊？

觉是睡不成了，金索性站起来挤到人堆里，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的同龄人们还有学姐学长们兴奋成这样。

 

然后他看到了嘉德罗斯，那人像一团光芒一样吸引着人的视线。光芒耀眼，但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他一人身上。

 

身边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关于嘉德罗斯的一切。

而金只是盯着他看。

那是那么不同寻常的一眼，他往他那一瞥，眼神就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无法移开。他不自觉地用视线细细描摹那个人的样貌，那个人的气度，那个人的性格。他就好像天生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将会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他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出现。而现在，只是这个人碰巧在这样的时机出现了，并且让他看到了罢了。

一见钟情总是那么的没道理。

 

其他人在青葱稚嫩的高三小黄鸡们解散之后也渐渐感到了没趣，一点点就散开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自习，或者休息。只有金还没有走。

高三的孩子们对这个图书馆一点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该怎么逛，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瞎逛，东看看西看看。而在这之中，嘉德罗斯就显得很醒目了。他留在原地，在图书馆放置的图书查询机器上戳戳点点了好几下，拿到了一张小纸片。

金感到很奇异，难不成这小孩以前来过这？要不怎么知道怎么用？

 

然后他就看到嘉德罗斯准备往地下走，看来他是有想要借阅的书籍，而且还比较老旧了。地下流通书库的书大部分都是比较珍贵的书籍，还有一些杂志年册等等，一般只有一两本。地上的就不一样了，基本上都是新书，要么就是常用书，借阅难度相对较小。

 

金心里忽然一吊，像是有些急切。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或许……就是想多看几眼吧。甚至希望他能看到自己。

 

于是他见嘉德罗斯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地抬起头来，金色的眸子盯住了他，大概有个几秒吧。

他的心猛地跳起来，“嘭嘭”地响个不停。

 

——他是凹凸高中的。他会来这里上大学吧？

金迅速移开视线。

 

——他看见我了吗？还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抑或是仅仅扫视了一圈？

金抓住胸口的布料，全身僵硬。

 

良久，他才长出一口气。再往下看的时候，嘉德罗斯已经不见了。

金扶住栏杆慢慢地转过身。

他挑了个自习室走进去，心里有点怅然若失。

 

嘉德罗斯已经喜欢了他两年。

 

金却已经喜欢嘉德罗斯快三年了。

 

-8-

现在金站在茶水间门口，仰天灌了口水，放下杯子定睛一看，就看到了嘉德罗斯。

 

他甚至怀疑这是日思夜想把他想了太多遍导致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怎么可能呢？那个人确实站在那里，在第五层，和他遥相对望；而他站在第四层傻愣愣地看着那个人，脑筋转了无数个圈，才跑到原地想起来今天一大清早接到的嘉德罗斯预告抵达的电话。

他那时候睡得正香，接起电话来的时候全凭嘴皮子的本能回答问话，等醒来的时候哪还能记得做梦的时候接到的电话里都讲了些啥？

金在内心一边捂住了脸，一边瑟瑟发抖。

 

哪怕是隔了一层楼，中间还留了那么大一个洞，但他看嘉德罗斯那身体起伏的样子，恐怕是气得相当不轻啊！

救命！他还不想死！

他朝嘉德罗斯露出一个颤巍巍的笑。

 

嘉德罗斯也看到了金。

 

事实上当他刚从图书馆门口走开，才走出不到半米就已经想明白自己被格瑞给驴了。且不说以金那水平能不能通过考试，单是这逻辑就不太对。

金不来跟他告白，他们就一定没办法走到一块？

这什么破逻辑！他嘉德罗斯看上的人，难不成还得等对方告白不成！？

 

——虽说他确实拖了两年，但那也不过是在培养感情基础罢了！

 

但是嘉德罗斯没有立刻停下脚步，而是远远地走到了河边树底下的小亭子里，自然而然地拐了个弯，看到格瑞已经不在了，才像阵旋风似的冲进图书馆。

 

嘉德罗斯平时很少在学校图书馆呆着，况且他对学校里的建筑设施一向漠不关心。

废话，他要看什么书，有的是人帮他准备，还用得着来这里找吗？除非他真无聊了——比如高三时候那次参观，也是为了躲避那堆学姐学长灼热的视线，他迫不得已跑到了地底下去找书看。其他时候，都不需要他亲自去做什么。

所以不知道备考研究生的自习室聚集在哪一层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过图书馆的设计，环形建筑的特殊性让他几乎要爆炸。在找遍了六层楼之后，他还是没看到金的身影。为了避免自己看漏了，他准备从上往下再仔细搜寻一遍。

这一次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嘉德罗斯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了金。

 

他从这边垂眸往下看去，发丝轻动，呼吸凌乱，肌肉还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颤抖，牵扯着身体大幅度地起伏着。

对面比他矮一层楼的金呆愣愣站着，也在看他。

半晌，才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嘉德罗斯终于觉得自己这一趟上上下下值回了本钱，不，是超值。

于是他遥遥地朝对面比了个爱心，脸很快侧到一旁，埋进围巾里。

然后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不去看金的反应，只是飞快地跑开了，比他冲进图书馆的时候还要迅猛。

 

金看得一脸懵逼，还夹杂着震惊、疑惑、喜悦、酸涩等等种种复杂的情绪。

他闹不清嘉德罗斯的意思。

 

僵着一张脸好不容易回到自习室，金坐下来，感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一看——

“晚上一起吃饭”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打。

金终于捂着嘴怕自己笑出声，他仿佛看到了嘉德罗斯坐在他面前，超凶地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渣渣”，一脸“你看着办”的别扭。

他甚至想扑上去，可惜这只是个幻影。

 

于是他敲了个“好”，没打上句号，而是放了个小小的颜文字跟在后面——是个可爱灿烂的笑脸。

他仿佛又看见红了耳尖的嘉德罗斯了，心情顺便变得明媚，看书刷题精神百倍。

 

-9-

情意相通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俩是如此相似——

 

所以能够正当地、合理地成就天生一对。

（完）

2017.09.22